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飯碗的故事(6)
我讀書不很聰明,但我是勤奮好學的小學生;做莊稼我不很內(nèi)行,但我是勤快麻利的小農(nóng)民。
我在擔任專職放牛娃的同時還做兼職撿糞佬。中午不放牛,我會撿糞。附近沒有糞撿,各家各戶的豬各家各戶的小孩跟著豬走,我同本屋比我大三歲的好朋友尹金華一塊去很遠路遠的地方去撿糞。實踐出真知,不久我們就有了實踐經(jīng)驗。山上的路邊有狗屎,屋場中間偶然有豬糞。在屋場中看到有一頭大豬出來,我們把豬趕得不停地走,豬便自然而然地翹尾巴屙屎。這是我們拾糞孩子的獨家秘訣,稱之曰“逐豬”。有時我們甚至到10里遠的橫路河邊埒草上撿糞,那里放陣豬——全村上百多頭豬都在河邊散放,自然豬屎很多,一次便能撿一小擔。更多是在路近一點的尹松巒,偌大的屋場內(nèi)撿一圈便到陰涼的松樹林中乘涼,到吃中飯時才回家。
在一個烈日炎炎的中午,朗朗乾坤,光天化日之下,我明明看見一位女人挎著籃子摘菜,但轉(zhuǎn)身喊同伴時便沒有人影!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抑欣弦惠吶苏f,那是是所謂的“生魂”?是不是我不敢肯定,但千真萬確不是我眼翻花!
我還要做家務(wù)。同二哥一道抬水,到門口上塘里抬洗鍋碗用的水,到下塘里抬吃的水;蛘咛粢恢淮笸耙恢恍⊥。秋天、冬天,起風到松樹林里扒松毛,夏秋季到田地岸上割柴。那時田地岸上山上的柴草都被牛吃得很矮,所以相當少,絕沒有現(xiàn)在路上田地岸邊到處都是的深柴草。農(nóng)閑時我們還到七八里的龍湖邊去割柴。那里柴倒不少,但我不會捆,沿路掉,大人們笑我是“下兒”。
記不清什么時候我的身份變?yōu)椤翱椿睦小。但我知?967年10月14日中共中央、國務(wù)院下發(fā)《復(fù)課鬧革命的通知》,這足以說明這年的上學期沒有上課。由此可以確定我是1967年下半年到荒場看荒。我的父親不識字,但是精明強干,很會打算盤。我去看荒得10分工一天,父親回家做工也是10分工一天。而且看荒不用做什么。
荒場在離家10來里的龍湖(排湖)邊,叫甲魚咀。這里曾是古戰(zhàn)場。荒場后面是“銅鑼墩”,前面叫“擂鼓墩”,一堤之隔就是“得勝山”。傳說朱元璋在這里同陳友諒交戰(zhàn)。(我有一篇《龍湖之戀》博文敘述了這段生活。敬請參閱。┛椿钠鋵嵤裁词露紱]有。莊稼收獲了,每天自己煮兩餐飯,一小圓筒米4兩左右,正長身體的時候肚子總覺得餓,于是切一大把白菜放在飯面上,撒點鹽。吃飯時先吃一碗沾著米汁沒有香油的白菜,我屬羊的,居然吃得津津有味;膱雠赃呁率歉舯诹_嶺的尹保舟老哥,做過大隊會計,早晨起床晚上睡覺常有腔有板的唱一句形象而俏皮的話:“早晨一驚(斤)肉,夜里肉一驚(斤),一日兩驚(斤)肉,還沒見肉嘗鮮。”冬天河里風特別大,棉絮被窩不暖,看荒佬們用索把腳那頭捆起來,倒真暖和一點。離我倆荒棚50步遠是帥灣荒棚,住兩人。一位志愿軍老戰(zhàn)士,曾經(jīng)是分配工作的國家干部,不知什么運動嘴不留神發(fā)配回老家。老人家說話講一半留一半,是見過大世面飽經(jīng)蒼桑的那種人,有一個名字挺響亮的名字叫張占鰲。另一位老歌姓洪比我大幾歲,身材高大,我叫他“的侉哥”。若干年后是我的學生家長,彈棉花打棉絮,他讀過初中,是農(nóng)村的文化人。
比我大十五六歲的保舟老哥經(jīng)常晚上回家,12歲的我叫“的侉哥”給我做伴。但是他來得比較晚,敲門時我已睡著了。這以后我大膽放心地睡。據(jù)說甲魚咀那里很“骯臟”,出鬼。一個人的晚上挺冷靜,清楚的聽到隔壁屋里燒火的火鉗響,刀響,燒火響,儼然是整個煮飯過程的口技表演,但始終沒有看到“鬼”。
(2010.9.28)(2015.10.1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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