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年——回家(192) 石普水 真正過年是大年三十晚。其實(shí)也不過發(fā)壓歲錢,吃年夜飯,喝酒相互說著祝福的吉祥話,飯后看“春晚”。多少有一點(diǎn)程序化,所謂“初一拜年大家一樣”,沒有多少新意!娨暲飳衲辍按和怼痹u價很高,但是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。眾口難調(diào),一人難中十人意吧。所以我不想記“年年歲歲花相似”的流水賬。 大年初一,陽光燦爛。我一大早就出來散步。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縣城,此刻顯得分外寧靜。人勤春早。黎河旁邊有穿著黃衣服的老人在打掃炮屑,那是沒有編制的“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”,一個月一千多塊錢工資,沒有其它任何福利,他們卻干得煞有介事。圍墻邊居然有人在花樹苗,果樹苗。同樣是比我大的老人。問了那種叫“紅葉石楠”的樹苗,5元一株,多數(shù)3元!笆⑹罒o饑餒,何需耕織忙” 。難得的勤快人,連大年初一都不愿意閑著。這些建國前后出生的是無私奉獻(xiàn)的一代人,我對他們滿懷敬意。對比鮮明的是他們的兒子、孫子們,如今這年青一代則是享福的一代,一個時髦的名稱叫“宰老族”。 上午黎河公園里人漸漸多起來了。不過只是老人、小孩居多。陽光里老人背朝太陽曬。中醫(yī)說督脈為“陽脈之! 。督脈循身之背,背為陽,對全身陽經(jīng)脈具有統(tǒng)率作用。另外,六條陽經(jīng)都與督脈交會于大椎穴,督脈對陽經(jīng)有調(diào)節(jié)作用,故有“總督一身陽經(jīng)”之說。嚴(yán)格地說,曬背的才是真正的老人,又是養(yǎng)生行家。 曬背的大都是一些像我這樣的農(nóng)村人。這些臨時居民們坐在一起說起“老人們的故事” 。妻回來向我述說。一個70多歲的農(nóng)村老女人跟她說有五個兒子,其中三個兒子媳婦有正式工作,一個做生意,是有錢人。以前夫妻倆在縣城租房子住,去年老伴去世,老女人也老了。目前住在小兒子家,其它四個兒子不大問母親的事。老人丈夫本來有10多萬元存款,做生意的兒子借了一半做本錢,多少年了從來沒有說還錢。老人不愿意拖累小兒子一個人,想到老家做屋,但是做生意的兒子卻連屋基都不讓。多子多孫的老人進(jìn)退兩難,說話間愁眉不展。 旁邊一個老人插話說一個老人有4個女兒,只有一個兒子在縣城當(dāng)干部,老人常年都是住在女兒家。大概媳婦不樂意婆婆住。平常老人病了,也是女兒們給整治。去年臘月病了,恰好二十九日——也就是大年三十居然死了,死在女兒家里。兒子媳婦沒有提出把母親弄到自己家里。最后是女兒的公公、婆婆在她兒子家里不走,才把母親弄到鄉(xiāng)下那個破舊的老屋里——他們不愿意把母親接到縣城那富麗堂皇的家!這是“有痕齒”的兒子媳婦——說不定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國家干部。 我無語。中國已經(jīng)進(jìn)入老人社會,60多歲的老人有兩億多,而且與日俱增!那么多老人怎么度過晚年? 我在黎河公園里慢慢走。有四個地方老人在太陽下打牌。他們就地取材。只有一個四面都有水泥桌子、凳子,四個人打牌,恰好8個人觀看。還有四個人把水泥墩當(dāng)桌子,有三個人自帶折疊小馬兒,一個人則席地而坐。還有一桌在水泥櫈上,怡然自樂。眾多玩牌的老人中,一個老女人格外顯眼,她懷里背著一個竹子筒,上面鑿著一個小口子里面放撲克牌。這是特制工具——旁邊有人說這位曾經(jīng)“中風(fēng)”。那么這是一位享受生活的人。我看了一會。他們“拖三”。那個懷里背著一個竹子筒的老女人手上拿著兩張老k主動投降——其實(shí)她的兩張老k最大,可以“雙逮”,她卻主動投降!這是一些技藝不很高的牌友。其中一個老人把“5、10、k”作3張出——那是真的“潮牌”! 糊涂! 忽然又想起了鄭板橋名言“難得糊涂”。他們玩牌并不是賭博,而是消遣,發(fā)泄心中的不平,忘記煩惱。尋找開心一笑。如今中國人都“不差錢”,缺的是稱心,缺的是快樂。老人們在一起呵呵一笑,自得其樂。樂在其中。 抬頭發(fā)現(xiàn)紅彤彤的太陽似乎已經(jīng)偏西了,不久就會夕陽西下。“夕陽無限好”,哪管近黃昏。 我開始大踏步散步,向東北新城散步。 (2016.2.19)(待續(xù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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