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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路邊上的罵架（小小說） 文/高建瓴
在某小區(qū)大門前有一條馬路，馬路對面是一所小學，在每天上學放學的時段，這條馬路上便是車水馬龍，擁堵異常。偏偏馬路的兩旁還擺滿了水果攤和賣肉的鋪子，這且不說，城郊附近的一些菜農也常常湊熱鬧，用手提著個菜籃子往路邊一擺便成了地攤。咱中國人是最擅長模仿的，有一個人這樣干了，后面很快就有一大群效仿者。因此，久而久之，馬路的兩旁便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各色各樣的菜籃子，場面煞是壯觀，成為這條馬路上一道獨特的風景。 每個菜籃子附近都有一位老大媽（有的可能要稱呼為老奶奶了），有的站立著，有的蹲著，也有的席地而坐。只要有人從她們菜籃子邊經過，她們便熱情地同你打招呼，問你要不要買菜。她們盡管給這馬路添了一些堵，但也算方便了小區(qū)居民，一出門就可以買到新鮮的農家蔬菜；此外，送孩子上學的路人也可以隨手捎上幾把小菜回家，很是方便。所以功過相抵，這些以地攤形式出現(xiàn)的小菜籃子也就勉強地讓人們接受了。 某天中午，我路過這條馬路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有兩位老奶奶級的小菜攤主正在相互罵架，估計是因為爭奪攤位，抑或是爭奪顧客而積怨吧。鄉(xiāng)下老太婆畢竟沒有什么文化素質，一罵起架來就啥都忘了，什么粗話臟話便都出來了。幸虧馬路上非常嘈雜，機器的轟鳴聲和生意人的叫賣聲，將那些不堪入耳的罵架聲覆蓋了一大半。 已是下班時間，幾位在小區(qū)居委會上班的小干部正好從這里步行回家（當下正在流行步行上下班，既環(huán)保又健身，一舉兩得），發(fā)現(xiàn)兩位老太婆正在路邊拌嘴，而且有愈來愈烈之勢，他們似乎已聽到了從兩位老人嘴里出來的粗話和臟話�！斑@還了得，我們天天都在倡導建文明新城，怎能容忍這種不文明的現(xiàn)象在眼皮底下發(fā)生呢？……”一位肚大腰圓、身材矮小的小區(qū)干部一邊大聲地嘟囔著，一邊趕緊走上前去，只見他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，盡量平和地對兩位老人說：“你們兩位老人家不要在路邊拌嘴了，這樣太不像話了……趕緊把菜賣了回家吃飯去吧，��？”然后轉過身來朝著另外的幾位小區(qū)干部把手一招：“過來，都過來，我們一起來做點好事吧——把這兩位老人家賣剩的這點小菜買回家去，就算是今天上午我分配給大家的最后一個任務吧，好在剩菜已經不多了，每人只須買一點點就可以了，也好讓她們早點回去……”話沒說完，幾位小區(qū)干部就把那兩位老人籃子里賣剩的小菜全都分完了，而且所給的價錢也讓兩位老人非常滿意。兩位老太婆終于停止了罵架，提著各自的菜籃子，面帶微笑地回去了。大家都夸獎這位矮個子干部高明，辦事果斷，很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這場紛爭，捍衛(wèi)了整個小區(qū)及其周邊的文明成果。 第二天中午，當這個居委會的干部小分隊再次路過這條馬路時，發(fā)現(xiàn)那兩位老太婆又在罵架，而且看那架勢似乎比昨天更厲害，吵罵聲也更大。那位矮個子干部迅速趕上前去，正準備將兩位老人狠狠地批評一頓：“你們……”定睛一看，才發(fā)現(xiàn)換人了，她們并非昨天的那兩位。為了顯示其辦事的公平性原則，這位矮個子干部像昨天一樣，又細心地安慰了兩位老人，并讓其余的幾位小區(qū)干部買下她們籃子里的所有剩菜，同樣勸她們不要再拌嘴了，趕緊回家吃飯去。 奇怪的是，到了第三天中午，在同樣的時段，同樣的地點，又發(fā)生著同樣的事情。這下讓矮個子干部可真懵了，他用手摸著頭，老半天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，嘴里喃喃自語道：“這真是奇了怪了，奇了怪了……”他正準備以同樣的方式來解決這場爭端時，從其余的幾位干部中走出一位較年長的干部，瘦高個子，目光銳利，他走過去拉了拉那位矮個子，大聲地、一本正經地說：“王主任，今天上面下達了一個通知，我還忘了告訴你呢�！薄笆裁赐ㄖ�？”只見他清了清嗓子，把聲音再提高了一倍：“我們不是在倡導共建文明新城嗎？《通知》說，在此期間，凡是出現(xiàn)吵架、辱罵或者斗毆等等現(xiàn)象，一律依法懲處，毫不留情，輕者將被帶到辦公室去進行思想教育，重者處以罰款或拘留�！闭f完后，把那位矮個子干部拉到一邊并使了個眼色。“哦，那你說說這兩位該怎么處理呢？”“她們現(xiàn)在正好碰在這個風口上了，依我看吧……”話還沒說完，只見剛才還在大聲拌嘴的那兩位老太婆一下子便安靜下來了，再也不敢吱聲。矮個子與那位瘦高個又互相對了一下眼色，然后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：“算了，算了，還是從明天起開始按《通知》執(zhí)行吧�！� 從此以后，那馬路邊上賣菜老人相互罵架的奇怪現(xiàn)象就再也沒有發(fā)生過。 2017年07月04日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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