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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薅草 石普水 “插田薅草，不分大小”。這話流傳了幾千年�！�蝦蟆無頸，伢兒無腰”。這話也流傳了幾千年。忽然想到，這話竟包藏禍心，善良的農(nóng)民原來是在忽悠小孩！干同樣的農(nóng)活，大人十分工，為什么小孩只有幾分工？ 薅草是最輕快的農(nóng)活。 薅草的工具最簡單。薅草扒兒是一寸寬、五寸長的鐵片，一個鐵圓圈叫“控”，套上一根細(xì)細(xì)的竹竿或木棍“柄”。 農(nóng)民最苦，農(nóng)活最累。有比較才有鑒別。耕田，耖田，插田，割谷，挑把，鋤草，所有農(nóng)活都要用力氣。只有薅草最輕快。經(jīng)過緊張的時，拿起一斤重的薅草扒薅草，多少有一種輕松，一種解脫。弓腰插田累得腰酸背疼，薅草是站著干活腰不疼。薅草動作要領(lǐng)簡單，一手握住薅草扒柄，一手伸向秧中，拉回來，割去雜草，挖動泥巴。如此而已。 薅草的技術(shù)含量最少。插田、鋤草，真正要“會”恐怕要學(xué)一年以上。薅草則老少皆能，只要能捏穩(wěn)薅草扒柄，只要能向前推，拉回來，就這么簡單。而且，小孩比老人還快。“插田薅草，不分大小”。 雖說“ 蝦蟆無頸，伢兒無腰” 。薅草往往在 夏至?xí)r節(jié)。古時夏至日，人們通過祭神以祈求消災(zāi)年豐。《周禮·春官》載：“以夏日至，致地方物魈�！�周代夏至祭神，意為清除疫癘、荒年與饑餓死亡�！�史記·封禪書》記載：“夏至日，祭地，皆用樂舞�！毕闹磷鳛楣糯�節(jié)日，宋朝在夏至之日始，百官放假三天。家鄉(xiāng)的村民們是不知道這些的，他們 知道“芒種夏至邊，走路要人牽 ”。之所以走路要人牽， 夏至這天，太陽直射地面的位置到達一年的最北端，幾乎直射北回歸線，此時，北半球的白晝最長，且越往北越長。晚上睡眠不足。而且，春困， 夏濕，雨水多，濕氣重，身體容易困倦。剛開始薅草覺得輕松，但是干一陣也覺得難站�！罢局氲�，坐著想困�！薄�梅天十八陣，懶人嚇成了病。”農(nóng)民們前傳后教的話雖不句句是真理，但又無可挑剔。 薅草的收縮性最大。要快，彎下腰，一鼓作氣薅三、五升田不覺累；要慢，站著說話不腰疼。事在人為。 站在岸上薅草，不用脫赤腳下水，這往往是來月經(jīng)的女人或投機取巧的聰明人。靠岸里邊呢，往往是像我這樣忠厚老百姓�？堪独镞�，行話叫“后邊”，油草要用手扯，最可怕的是，后邊有蛇，輕快地在水中游走。趁人不注意的時候，螞蟥輕輕搭到腳上，狠命地吮吸瘦骨嶙峋的農(nóng)民的鮮血。到人發(fā)覺痛已為時晚矣，它的扁嘴緊緊的吸在小腿皮上，連皮一塊拉起來，往往嚇得驚慌失措。老農(nóng)民見多識廣，說，莫拉，用手掌輕輕拍打。果然，螞蟥隨著掌聲應(yīng)聲落下。找到一根火柴似的小桿子，把它翻卷來，插在田埂上曬干。螞蟥沒心，沒肺，一張厚皮，一吸盤而已，就這么簡單，然而卻談“螞蟥”色變。農(nóng)民們總結(jié)說，“螞蟥不怕燒，不怕煮，只怕看牛的孩子們翻屁股！” 總起來說薅草的作用是薅除田中雜草。但卻也有要領(lǐng)，“頭茬挖泥，二茬刮皮”。第一次挖動田泥，讓稻子的長根；第二次則只能刮去雜草，挖動田泥則會損傷秧苗根。這就是內(nèi)行與外行的區(qū)別。 “鋤頭口里出黃金�！鼻f稼人必須勤快。谷薅三次無糠——出米率高；麥鋤三次無麩——出粉率高。 薅草最容易迷感人，要混很容易。所謂“渾水摸魚”，水渾以后，雜草死沒死查不出來。所以有大膽的孩子們甚至站在放水缺口上踮渾水，蒙混過關(guān)。 蝦蟆無頸，伢兒無腰。薅草小孩居多。我們到河里荒田薅草�；奶镌谥煸按騽僬痰牡脛偕綄γ娴摹般~鑼墩”旁邊，單程大概有十多里路。走到荒場每個人一碗米，一大黑缽飯——現(xiàn)在一天也吃不了這么多，但當(dāng)時吃完卻不費勁。沒有菜，豆豉，腐乳，辣椒醬而已。披星戴月，回到家往往天黑了。那時化肥很少，但復(fù)興洲區(qū)有，我們?nèi)退麄冝恫�，換回化肥。我有幸去洲區(qū)薅草。清一色的年輕人，跟洲區(qū)的年輕人開玩笑。在熱鬧非凡的打情罵俏中，我不大說話，笑瞇瞇的當(dāng)聽眾，趣味無窮。洲區(qū)漂亮的女孩兒不知怎么知道我的，用帶著江西話口音說我是“高中生yue” ，我笑笑而已。 大約在上世紀(jì)80年代初，這種最輕快的農(nóng)活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成為歷史。秧田里靜悄悄，沒有人薅草，它永遠停留在我的記憶中。 網(wǎng)上流傳“薅草是什么意思��？” 標(biāo)準(zhǔn)答案：薅草，拔去田艸也。從蓐，好省聲。𦵢，籒文薅省。茠，薅或從休。《詩》曰：“旣茠荼蓼。”呼毛切 文二重三《說文解字》。 薅草被除草劑所替代，讓老祖宗的發(fā)明成為歷史。無限感慨，無限惆悵。 （2012.6.16. 神九發(fā)射前。中考后）（1699）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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